很多人聊起慈禧,脑子里蹦出来的词儿,无非是“奢侈”、“专权”、“卖国贼”。
一个女人,咋就能把大清这艘破船开了将近半个世纪呢?
难道就凭着皇帝他妈的身份?
太天真了——在权力这场血腥的游戏里,身份顶多算一张入场券,没点真本事,分分钟被人撕票。
今天,咱们就来扒一扒慈禧压箱底的三张王牌,看她是如何从一个随时可能被捏死的后宫小嫔妃,一步步爬上权力之巅,又是如何亲手将这手好牌打得稀烂……读懂了她的“靠山”,或许就读懂了她这个人,以及那个时代的身不由己。
01
公元1860年,秋。
空气里弥漫的不是桂花香,而是恐慌。
英法联军的炮火轰开了大沽口,兵锋直指北京城——皇帝跑了。
咸丰帝,爱新觉罗·奕詝,这位大清朝的掌舵人,此刻正狼狈地蜷缩在热河行宫的病榻上,身边只带着最亲近的家眷和几个心腹大臣。
这其中,就有懿嫔,叶赫那拉氏。
二十五岁的她,风华正茂,却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忧虑。
她的怀里,是帝国唯一的继承人——五岁的载淳。
这是她最大的资本,也是她最大的软肋。
行宫里,药味浓得化不开,混杂着死亡的气息。
咸丰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,咳嗽声撕心裂肺,仿佛要将整个王朝的颓败都咳出来。
而比皇帝的病情更让她心惊的,是那几个人的眼神——以协办大学士肃顺为首的权臣集团。
肃顺这个人,那叫一个嚣张跋扈。
仗着咸丰的信任,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,包括皇后和其他嫔妃。
他看叶赫那拉氏的眼神,从来没有温度,只有审视和……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尤其是最近,随着皇帝病重,肃顺和他那帮兄弟,载垣、端华等人,几乎天天在皇帝寝宫外“议事”。
声音压得再低,那股子密谋的味道,隔着几重门帘子都能闻到。
他们在谋划未来。
一个没有她叶赫那拉氏和她儿子的未来。
一个深夜,她抱着被噩梦惊醒的载淳,轻轻哼着摇篮曲,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外面的动静。
走廊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和压低了的争执。
『……牝鸡司晨,祸乱之源,不可不防!』
是肃顺的声音,阴冷如毒蛇。
另一个声音似乎在劝解。
『……毕竟是皇子生母,何至于此?』
肃顺冷笑一声,那笑声让叶赫那拉氏浑身冰冷。
『妇人之仁!』
『想学吕后、武后吗?』
『我大清的江山,决不能落入一妇人之手!』
『待大事一定,效仿汉武帝钩弋夫人故事,除之而后快!』
轰——!
最后那句话,像一道惊雷,在她脑中炸开。
钩弋夫人故事……
母死子立!
他们要杀了她!
她猛地抱紧了怀里的儿子,力道大得让载淳吃痛地哼了一声。
冷汗,瞬间浸透了她的寝衣。
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深宫妇人,这些年跟在咸丰身边,耳濡目染,对朝堂之事并非一无所知。
她知道,一旦咸丰闭眼,肃顺这帮人手握「顾命大臣」的尚方宝剑,再伪造一道圣旨,赐死她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嫔妃,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。
到那时,她的儿子载淳,就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皇帝,而她,只会变成史书上一行冰冷的文字,甚至连文字都不会有。
绝境。
彻彻底底的绝境。
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,热河的冷风吹得窗纸哗哗作响,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。
不能等死!
求生,是所有生物的本能。
而她,叶赫那拉氏,骨子里流淌的,是比求生本能更可怕的东西——权力欲。
她必须活下去,为了儿子,更为了自己。
那一刻,这个年轻的母亲眼中,闪过了一丝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狠厉。
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,盘算……
她唯一的盟友,在哪里?
02
机会,比想象中来得更快,也更残酷。
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日,咸丰帝驾崩于热河行宫。
皇帝的哭声还没停歇,肃顺等人就迫不及待地亮出了獠牙。
他们手捧一份所谓的「顾命诏书」,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。
诏书内容很简单,也很要命——由肃顺、载垣等八人赞襄政务,总摄朝政;至于两宫太后(此时懿嫔已晋为慈禧太后,与皇后钮祜禄氏并称),则「无得垂帘」,彻底被架空。
说白了,就是你们娘俩抱着小皇帝在后宫好好待着,外面的事儿,别插手。
慈禧听完,心里冷笑,脸上却是一副悲痛欲绝、六神无主的模样。
她哭得梨花带雨,仿佛天塌下来一般,对肃顺等人提出的安排,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。
这副柔弱的样子,让肃顺等人彻底放下了戒心。
在他们看来,这个女人,不过如此——皇帝一死,她就没了主心骨,剩下的,只有妇道人家的眼泪罢了。
可他们不知道,慈禧的每一滴眼泪,都在为接下来的雷霆一击做着铺垫。
她一边用“悲伤”稳住权臣,一边暗中做了两件要命的事。
第一,她找到了皇后,也就是后来的慈安太后。
慈安性格忠厚,没什么政治野心,但她有一个巨大的优势——正宫皇后的身份。
慈禧对她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。
『姐姐,如今肃顺他们欺我孤儿寡母,名为赞襄,实为篡夺。』
『将来若让他们得逞,你我姐妹与皇上,恐怕连容身之地都无啊!』
一番话说得慈安也心生警惕,两人迅速结成了“孤儿寡母”同盟。
第二,也是最关键的一步——她必须联系上一个人。
一个远在京城,手握兵权,且与肃顺有宿怨的人。
恭亲王,奕䜣。
他是咸丰的亲弟弟,当年也曾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,因肃顺等人的谗言而失势,被排挤出权力中心,留守北京,负责与洋人谈判。
慈禧太清楚了,奕䜣心里憋着一股火。
敌人的敌人,就是朋友!
怎么联系?
热河行宫被肃顺的亲信围得铁桶一般。
慈禧不动声色,利用自己心腹太监安德海,以采买为名,秘密将一封亲笔信送了出去。
信的内容,后人无从知晓。
但可以想象,无非是“君侧有奸”、“社稷危亡”、“望王爷以大局为重,速做准备”之类的话。
奕䜣接到信,心领神会。
这位被称为“鬼子六”的王爷,政治嗅觉何其灵敏!
他立刻开始在京城布局,联络朝中对肃顺不满的官员,并牢牢控制住了京畿地区的兵权。
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
而慈禧,在热河刮起了这股要命的东风。
她向肃顺等人提出,皇帝灵柩必须尽快回京,不能总停在热河。
肃顺不疑有他,觉得一个妇道人家,还能翻了天不成?
于是,兵分两路。
肃顺亲自护送咸丰灵柩走陆路,慢慢悠悠回京,享受着手握大权的荣耀。
而慈禧、慈安则带着小皇帝载淳,走水路,先行一步。
这是肃顺一生中犯下的最致命的错误!
他给了慈禧一个时间差。
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时间差。
慈禧一行人抵达京城,立刻与等候多时的恭亲王奕䜣会合。
第二天,朝堂之上,还没等肃顺的党羽反应过来,御史董元醇就突然跳出来,上了一道奏折,矛头直指八大臣「跋扈不臣」。
紧接着,慈禧当庭抛出了一份谁也无法辨别真伪的“密诏”——据说是咸丰临终前留给她的,内容就是授权两宫太后联合恭亲王,清理朝纲。
这一下,舆论和法理的制高点,瞬间被慈禧抢了过去!
这就是她的第一张王牌——「皇权合法性」。
我是皇帝的亲妈,我手里有小皇帝,我还有先帝的密诏……你们八个算什么?
政变,如电光石火般展开!
奕䜣调动军队,迅速逮捕了还在京城的载垣、端华等人。
而远在路上的肃顺,更是死得不明不白。
当他还在密云,做着权倾朝野的美梦时,迎面而来的不是仪仗队,而是恭亲王派来抓捕他的铁骑。
肃顺被捕时,破口大骂:
『悔不早治此贱婢!』
可惜,一切都晚了。
结局是,载垣、端华被赐自尽,肃顺被押往菜市口斩首。
史称「辛酉政变」。
这场政变,干净、利落、狠辣。
二十六岁的慈禧,用一场漂亮的政治豪赌,将肃顺集团连根拔起,也为自己和儿子赢得了生机。
她和慈安垂帘听政,恭亲王奕䜣为议政王,史称“同治中兴”的时代,就此拉开序幕。
但慈禧心里清楚得很,这只是第一步。
肃顺倒了,可奕䜣还在。
这位能干的“六爷”,既是她夺权的盟友,也是她未来掌权路上,最大的一块绊脚石。
棋盘,才刚刚摆好。
03
同治年间,确实有过一段“中兴”气象。
慈禧在后宫,恭亲王奕䜣在前朝,叔嫂联手,整顿吏治,开办洋务,一度让风雨飘摇的大清朝焕发了点生机。
这段时间,是慈禧难得的“蛰伏期”。
她表现得像一个真正贤明的太后,对奕䜣充分信任,放手让他去干。
但水面下的暗流,从未停止过涌动。
慈禧在学习,在观察,在布局。
她像一只耐心的蜘蛛,悄悄地在帝国的权力中枢织网。
她很清楚,恭亲王奕䜣功高盖主,威望日隆,朝中官员“但知有恭王,不知有太后”。
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信号!
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酣睡?
等到政局一稳定,慈禧的獠牙就露出来了。
她开始寻觅各种机会,敲打、削弱奕䜣的权力。
借着一个御史弹劾奕䜣“揽权纳贿”的机会,她突然发难,下旨罢免了奕䜣所有的职务!
这一手,把满朝文武都给整蒙了。
虽然在众人的求情下,她很快又恢复了奕䜣的职务,但“议政王”这个最重要的头衔,却被拿掉了。
一收一放之间,慈禧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——这个帝国,到底谁说了算。
奕䜣经此一劫,锐气大挫,从此变得谨小慎微,再也不敢挑战太后的权威。
然而,一个更大的权力危机,来得猝不及防。
同治十三年,年仅十九岁的同治帝,慈禧的亲生儿子,驾崩了。
国不可一日无君。
谁来继承皇位?
按照祖制,应该从同治的下一辈,也就是“溥”字辈的近支宗室里选一个孩子过继给同治,这样,慈禧就成了“太皇太后”,名正言顺地继续掌权。
但问题是,当时根本没有合适的“溥”字辈人选。
如果从同治的同辈“载”字辈里选,新皇帝继位后,慈禧就只是伯母或婶母,按理说,就该卷铺盖回后宫养老了,“垂帘听政”的法理基础,也就没了。
所有人都盯着她,看她如何选择。
就在这个决定国运和她个人命运的深夜会议上,慈禧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。
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“溥”字辈的远亲,而是力排众议,选择了自己亲妹妹的儿子,醇亲王奕譞的儿子——年仅四岁的载湉。
载湉,是“载”字辈,是同治帝的堂弟,也是慈禧的亲外甥。
这个选择,完全违背了宗法!
有大臣当场提出异议,认为这是“倒转宗祧”,是乱了纲常。
慈禧面沉如水,冷冷地抛出一句话:
『载湉……就他了。』
『他继位后,兼祧同治帝为子。』
『等他将来有了儿子,再过继给同治,承嗣大统。』
这番话,逻辑上简直是胡搅蛮缠,但在她不容置疑的威压下,无人再敢反驳。
为什么选载湉?
因为他年幼,方便控制。
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外甥,血缘上更亲近。
更因为,只有这样,她叶赫那拉氏,才能以“承嗣子”的抚养人、教育者的身份,继续名正言顺地垂帘听政!
从这一刻起,大清的祖制、纲常,在她个人的权力欲面前,都变得一文不值。
载湉被接入宫中,改元“光绪”,慈禧的第二个“垂帘”时代开始了。
这一次,她织的网更大了。
她将朝廷的权力结构,变成了一个精妙的平衡木。
她提拔汉臣,用李鸿章的淮军、北洋水师,去制衡满洲亲贵们的势力。
她又扶植醇亲王奕譞(光绪的亲爹)去制衡恭亲王奕䜣的势力。
她让朝堂上永远存在着不同的派系,让他们互相争斗,互相牵制,而她,则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唯一仲裁者。
所有重要官员的任命、罢免,都必须经过她的朱笔圈阅。
她牢牢地攥住了帝国的“神经中枢”——人事权。
这,就是她的第二张王牌,「人事控制权」。
通过这张牌,她将整个官僚体系变成了自己的棋盘,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。
她想让谁上,谁就上;她想让谁下,谁就下。
权力的滋味,是如此美妙。
她沉醉其中,却没发现,她亲手扶上皇位的那个孩子,正在一天天长大。
那个叫载湉的少年,眼神里,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光……和火。
04
光绪长大了。
这个在深宫里长大的青年,面色苍白,神情郁郁,却有着一颗极度渴望改变国家命运的心。
他从老师翁同龢那里读到了西方的思想,知道了变法图强。
他看着窗外那个被列强啃食得千疮百孔的帝国,心急如焚。
他不想再当一个傀儡,一个“亲爸爸”(光绪对慈禧的称呼)的影子。
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,他要变法!
1898年,甲午战败的耻辱还未散去,光绪帝在康有为、梁启超等维新派的支持下,绕开慈禧和保守派大臣,连续颁布上百道变法诏书,内容涉及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教育……
史称「戊戌变法」,又叫「百日维新」。
一时间,京城风起云涌。
年轻的皇帝和他的追随者们,像一群理想主义的猛虎,试图在一百天内,把这个腐朽的帝国改造成一个现代国家。
而慈禧呢?
她搬到了颐和园,“颐养天年”,似乎对这一切不闻不问。
她真的老了,放权了吗?
所有人都猜错了。
她只是在冷眼旁观,看着光绪和他的小团队,如何一步步地触动整个帝国最敏感的神经——那些盘根错节的保守派官僚集团的利益。
变法,裁撤冗官,废除八股……每一项改革,都意味着砸掉了一大批人的饭碗。
这些被砸了饭碗的人,哭天抢地,跑到颐和园,跪在慈禧的面前,控诉皇帝的“倒行逆施”。
慈禧只是听着,一言不发。
直到光绪做了一件最致命的事——他把手伸向了军队。
他想提拔一个叫袁世凯的人,让他去天津小站练新军,打造一支属于皇帝自己的武装。
慈禧的眼睛,终于眯了起来。
她知道,决战的时刻到了。
军权!
这是所有权力斗争中,最后,也是最硬核的一张底牌。
而这张牌,从来都不在光绪手里。
从李鸿章的淮军、北洋水师,到荣禄的武卫军,再到袁世凯的新军……大清的枪杆子,真正效忠的,从来都不是那个住在瀛台的皇帝,而是颐和园里的“老佛爷”。
当光绪还在做着依靠袁世凯“围园杀后”的美梦时,袁世凯转头就向慈禧的亲信荣禄告了密。
这个精明的投机者,用皇帝的信任,给自己换来了一张通往权力巅峰的投名状。
慈禧不动声色,从颐和园闪电般回到紫禁城。
没有激烈的战斗,没有血腥的场面。
她只是下了一道懿旨。
一道宣布皇帝“病重”,由她重新“训政”的懿旨。
然后,大门落下。
光绪帝被囚禁于中南海的瀛台,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,成了他余生的牢笼。
康有为、梁启超仓皇出逃,谭嗣同等“戊戌六君子”血溅菜市口。
轰轰烈烈的百日维新,戛然而止。
慈禧用绝对的实力,向世人展示了她的第三张,也是最强大的一张王牌——「军权」。
手握这三张王牌——「皇权合法性」、「人事控制权」和「军权」,此时的慈禧,达到了她个人权力的绝对巅峰。
她就是这个帝国的女皇,无人可以挑战。
然而,巅峰之后,紧接着的,往往是万丈深渊。
巨大的成功,带来了巨大的傲慢和……致命的误判。
两年后,一股名为“义和团”的民间力量,打着“扶清灭洋”的旗号,在中国北方大地燃起熊熊烈火。
这些拳民,声称刀枪不入,要将所有的洋人、洋教、洋货赶出中国。
面对这股狂热的力量,慈禧做出了她一生中最疯狂的决定。
她选择了相信,选择了支持。
她厌倦了洋人的指手画脚,厌倦了他们的傲慢无礼,她想借义和团这把“民心之火”,烧掉所有让她不痛快的东西!
1900年6月21日,她以光绪帝的名义,向英、美、法、德、意、日、俄、西、比、荷、奥匈十一国,同时宣战!
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。
这是何等的疯狂!
结果,毫无悬念。
八国联军兵不血刃地攻入北京。
慈禧,这位曾经在热河行宫里瑟瑟发抖的年轻嫔妃,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,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路。
她换上汉人的粗布衣服,带着被囚禁的光绪,仓皇西逃。
这一路,风餐露宿,狼狈不堪。
曾经的威仪和体面,碎了一地。
史称「庚子西狩」。
在西安的流亡岁月里,这个掌控了中国近半个世纪的女人,终于有了反思的时间。
她看着窗外萧瑟的黄土高坡,内心的悔恨和痛苦,恐怕比当年在热河的恐惧,还要深上千百倍。
她错了。
错得离谱。
痛定思痛之后,她下令推行「新政」,内容比当年光绪的维新变法,还要激进。
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,为自己赎罪,为这个王朝续命。
她以为,自己还有时间,还有机会,去弥补这一切……
可她不知道的是,命运的棋盘上,已经有了一只看不见的手,正在布下一个更大、更阴冷的局。
一个不仅指向瀛台里那个沉默的皇帝,更要彻底掀翻她手中所有王牌的终极阴谋……
那只看不见的手,其实并非来自某个单一的敌人,而是由多股势力交织而成的一张绝命之网。
网的中心,是那个曾经向她告密、如今手握北洋六镇,权势熏天的直隶总督——袁世凯。
而网的边缘,则牵动着那些对慈禧“新政”阳奉阴违、内心却巴不得她早点归西的满洲亲贵,甚至……还有那些潜伏在暗处,等待时机的革命党人。
在西安的慈禧,虽然推行了新政,但她对光绪的猜忌和恐惧,却与日俱增。
她害怕,一旦自己身体不行了,那个被囚禁了近十年的皇帝会出来翻案,会清算她和她的亲信。
这种恐惧,被袁世凯敏锐地捕捉到了。
他开始通过各种渠道,向慈禧身边的人,尤其是太监总管李莲英,不断地“进言”——『皇上春秋鼎盛,若老佛爷千秋之后,我辈人等,恐无噍类矣!』
这话,如同一根毒刺,深深扎进了慈禧的心里。
与此同时,一个更直接的“阴谋”在暗中酝酿。
一封匿名信被悄悄送到了慈禧的案头,信中“揭发”,有维新余党勾结宫中太监,企图营救光绪,甚至……要对“老佛爷”不利。
这封信的真假已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它彻底点燃了慈禧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理智和温情。
她对光绪,动了杀心。
不是为了权力,而是为了死后的安宁,为了她所代表的那个旧时代的最后体面。
这是一个悖论——她想通过新政挽救王朝,却要亲手扼杀王朝未来的合法继承者。
05
1908年,深秋,北京。
慈禧和光绪的生命,都进入了倒计时。
两个人的病情,诡异地纠缠在一起。
慈禧病重,光绪也突然加剧。
瀛台里的光绪,身体本就孱弱,此时更是形销骨立,卧床不起。
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,在日记里写下——『朕自知时日无多,但太后千秋之后,朕必将袁世凯与李莲英斩杀!』
这番话,不知通过什么渠道,又传到了慈禧的耳朵里。
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她不能死在光绪的前面。
绝不!
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(11月14日),光绪皇帝在中南海瀛台涵元殿,暴崩,年仅三十八岁。
死因,成谜。
官方说法是病逝,但百年之后,通过现代技术化验光绪的头发,发现了含量极高的砒霜。
谁是凶手?
是慈禧的直接授意?是袁世凯的暗中操作?还是李莲英的揣摩上意?
或许,三者皆有。
这是一个由最高统治者的恐惧、权臣的野心和奴才的谄媚共同完成的,完美的政治谋杀。
就在光绪驾崩的第二天,十月二十二日(11月15日),慈禧太后,这个掌控了中国近半个世纪的女人,也在仪鸾殿,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她在临终前,完成了她政治生涯的最后一次布局——立醇亲王载沣之子,年仅三岁的溥仪为帝,由载沣摄政。
她似乎想将权力,再次交还给光绪的这一脉,以求得某种心灵上的平衡。
她还留下了一道遗诏,其中一句,像是对自己一生的总结,也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:
『此后,女人不可预闻国政。』
可笑,又可悲。
回顾她的一生,从热河的绝境求生,到辛酉政变的雷霆一击,她靠着「皇权合法性」站稳了脚跟。
从同治中兴的隐忍,到光绪继位的乾纲独断,她用「人事控制权」编织了覆盖整个帝国的权力之网。
从弹指间粉碎戊戌变法,到最后时刻决定光绪的生死,她始终将「军权」这张王牌攥在手心。
这三张王牌,让她从一个无名嫔妃,走上了权力的巅峰,成为了事实上的女皇。
她的格局,是极致的权力掌控术,是“宁我负人,毋人负我”的政治铁律。
她赢了所有的政敌——肃顺、奕䜣、光绪……
但她输给了整个时代。
她的三张王牌,能帮她巩固个人的权力,却无法挽救一个行将就木的王朝。
当她撒手人寰,将一个破碎的帝国和一个三岁的孩童留给历史时,她的“结局”,也为她一生的“格局”,写下了最后的注脚。
一个人的所有政治智慧,若只用于维系自身的权力,而非推动国家的进步,那么,她的胜利,终将是历史的悲剧。
三年后,武昌城头一声枪响,大清,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