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5亿美元一块砖，999个人一个宴会。白宫东翼被挖掘机掏空的瞬间，多数美国人只来得及眨一下眼——但回过神时，历史就在尘埃里多了个裂口。
现场有挖掘机，有尘土，还有建筑工人被偷拍照片发上网后被训斥。总统的命令坚决，财政部的公务员一边看着窗外的白宫，一边小心自保，生怕下一刻就轮到自己的办公楼被推倒重建。
宴会厅造价2.5亿美元，面积9万平方英尺，容量999人。不出意外的话，这里不会供应麦当劳套餐。但真让人好奇，特朗普是不是打算每个人都给配一个汉堡？还是像在温莎城堡的国宴那样，全场闪闪发光，哪怕旁边半个世纪的立面已经化为废墟。
上一任总统喜欢种菜修篮球场，再上上一任更换窗帘地毯，悄悄修补那些足以代表美国梦的生活琐事。有人把光线调整为了女儿们读书，有人换下铺张的金色帷幔。倒是这位现任总统，直接把玫瑰园变成石板路，东翼变成巨大活动空间，要用最厚重的建筑语言，画出自己的时代烙印。
历史学家协会挤出“深切担忧”四个字。建筑师协会用政治正确的长句提醒，“宾夕法尼亚大道的这栋建筑，是人民的屋，是国家的象征”。但所有担忧写在声明里，扑在尘土中。讽刺吗？安装书架都要许可证的地方，可以大刀阔斧地毁掉一个象征千百万人记忆的空间。
希拉里·克林顿干脆地发问：“这不是他的房子，是你们的房子。可他正在摧毁它。”那一刻，仿佛声音穿透了废墟，对着每个遥望白宫的人猛烈敲击。英国人顶多为首相官邸门牌变动皱眉，不过无人会为一栋陈旧砖房流泪——可白宫不同，这里是美国历史的磁场，是无数家庭愿望与愤怒的终极投影。
总统发言人说：“这些指责很虚伪。”总统本人则一如既往，在社交媒体上摆出惯常神情，宣称“150年来总统都想要一个宴会厅”，好让“盛大派对、国事访问”等等都更加隆重。但谁都知道，每次特朗普说“等等”，通常有更不堪设想的事情藏在“等等”之后。
筹钱由私人捐赠。权力与财富的交换，如同在酒店里订桑拿一样稀松平常。白宫也许一夜之间变成最新的团建圣地，企业和政商利益简单碰杯，真正属于人民的象征被推向市场。
一边是建设的狂热，一边是记忆的消逝。新建筑可能介于海湖庄园和侯赛因宫殿之间，谁还关心钢筋混凝土背后埋葬了什么约定俗成？
想象一下那些在拆除现场徘徊的普通人，孩子拉着父母站在铁丝网外，或是老人在晨光下默默看着工地冒起烟雾。他们尘土中站立，就像美国自身，被命令重塑，被权力改写，被资本装潢，再无人追问每一块砖的来历和去向。
总统可以把任何地方变成宴会厅，可以让历史褶皱被铁铲抚平。可是谁愿意盛装入席，举杯的那一刻，窗外是断壁残垣，是生活的讽刺，是时代无声的哭泣。
白宫不再是大家的盼望和家园，只是某个时代的纪念标本。一场宴会散场，脚步声散乱如过往的梦想。
